一切都太容易了。
把视频交给警方，又或者在监狱里稍作打点，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动手——要置权世慈于死地，实在有太多轻而易举的办法。
陈润清按熄手机屏幕，看着江献：“我可以救你，前提是——
离开她。”
趁这个机会弄死权世慈吗？陈润清并不打算这样做。
祝希会恨透他的。
在感情这件事上，他不敢赌，更赌不起。偶尔做一回好人，似乎也不算太坏。
监控器的红光不知何时灭了下去，陈润清不紧不慢将一张支票推过桌面：“这个数目，够你花一辈子了。其他麻烦，我会处理。”
“我不会离开希希的！”
江献鄙夷地看着陈润清，将支票推了回去，上面一连串的“三”晃得他刺眼。
臭小三！
“我也没有杀过人，请不要诬陷我。”
江献没有力气再和他争论，身体愈发虚弱，光是眨眼几乎都要耗尽他力气，可江献依旧倔强地死死盯着陈润清。
“你这样死缠烂打，有没有为小希想过？等全市人都知道她身边的人是个双手沾满几十条人命的杀人犯，他们会怎幺看她？”
江献倏地愣住了。
假如…假如自己失忆前真的瞒着老婆做过那些违法的事……
如果这些都是真的，自己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，他该怎幺面对希希。
老婆那幺爱他、相信他，为了他付出了好多好多，可他却瞒着希希做了那些肮脏的事，希希会怎幺看他。
周围人都说他和希希般配，可要是他们知道自己是个手段极其残忍的罪犯，又会用怎样恶毒的眼光和言辞去审视她、议论她，把希希和“杀人犯妻子”的标签牢牢绑在一起。
她本就不必承受这些的。
都怪他...都怪他......！
“好好考虑吧。”陈润清冷眼睨着江献。
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，倒是顺眼多了。
他起身，没有丝毫拖泥带水，转身朝门外走去。
刚到走廊拐角，突然撞上一个纤细的身影，力道不大，却让他踉跄了一下。
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，陈润清先去扶住女孩，声音不自觉放软，“抱歉，没事吧？”
祝希擡起头，看见陈润清时，脸上满是诧异：“你？你怎幺在这里？”
“有点私事。”陈润清含糊带过，目光落在她身后。
周渝扬已经追了上来，“祝希！”
他严肃地看着她，“这里你不能进。”
看来是小姑娘想见江献，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。陈润清没有先开口打断，静静看着两人。
“我想看看江献……”
焦急、担心、无措、慌乱……所有的情绪涌了上来，祝希的眼睛一下子红了。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眼睛变得湿漉漉的。
一旁的陈润清脸色立即冷了下来，投向周渝扬的目光变得危险。
哪怕江献再招人讨厌，他也不愿意看见祝希掉眼泪。
陈润清正欲开口，却看见周渝扬脸上的严肃荡然无存，语气也变得异常亲昵，“对不起，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！这是规定，我真的没办法……”
周渝扬整个人开始变得局促，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，想伸手安抚，又怕唐突了她，只能看着她泛红的眼眶，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“江献没有做错……！”
她没有明说，但周渝扬清楚她话里的意思，他何尝不知道权世慈所杀之人，大多是法律难以制裁的恶人——
“可犯罪就是犯罪……”
话越说越轻，他看着祝希通红的眼睛，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。
善与恶的界限纵然模糊，可法律会给出公正的答案。有时候，社会的确需要这样一位“英雄”，可如果法律包容这样的英雄，这个世界会乱成什幺样子。身为一名警察，胸前的警徽时刻提醒着他，周渝扬无法劝服自己因为同情，就违背自己的信仰。
走廊里陷入短暂的沉默，女孩极低的抽泣声忽然传入耳朵，陈润清眼神顿了一下，他喊了声祝希的名字。在她潮湿黯淡的眼神中，陈润清抓起女孩的手，他没有任何犹豫，步伐果断地转身，原路折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