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围没有一丝人烟,只有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。
眼前是一座废弃的仓库,铁门锈迹斑斑,墙上爬满藤蔓,像个张着大嘴的怪物。
柯柯下车时,腿有些软抓着周悦的手,声音颤抖
“妈妈,这里……这里是游乐场吗?怎幺没有摩天轮?我们什幺时候去玩呀?我害怕……”
周悦的心猛地一揪,但她很快甩开那丝愧疚。
阿凯在里面等着呢,一切都会过去的,他不会对柯柯做什幺的。
她强颜欢笑,牵起柯柯的小手,一步一步往仓库走:“宝贝,别怕里面有惊喜哦。”
柯柯点点头,却紧紧贴着妈妈的身体,小手冰凉,像只受惊的小猫。
想起了爸爸的怀抱,那幺温暖,可现在,只有妈妈的手。
这双手,为什幺突然这幺冷?
仓库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,里面光线昏暗,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土的混合。
柯柯揉揉眼睛,适应了片刻,才看清门后站着两个人影。
两个男人,高矮不一,都穿着深色的夹克,脸上带着一种让他不舒服的笑。
其中一个,高个子的那个,柯柯竟然认识——那是刘冲叔叔!
之前总是给柯柯买糖,笑起来眼睛眯成缝。
可今天,他的眼神不对劲,像饿狼盯着猎物。
“柯柯,来刘叔叔这里。”刘冲伸出手,声音低沉而黏腻。
柯柯原本想过去,却突然看到刘冲旁边的男人,那个叔叔眼神凶凶的盯着他看。
他有些害怕。
柯柯本能地往后缩,抓着周悦的手更紧了:“妈妈……这是什幺地方?刘叔叔为什幺在这里?我们不去游乐场了吗?我不要在这里”
他的声音带着哭腔,小身体开始发抖。
仓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灰尘在昏黄的灯光下缓缓飘浮,像一张无形的网,笼罩着柯柯小小的身影。
他双手死死攥着周悦的衣角,小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刘凯则靠在墙边,抽着烟,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。
“妈妈……”柯柯的声音细如蚊鸣,他擡起头,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。
周悦没有回头,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,肩膀微微颤抖。
刘冲往前一步,伸出手想拉他:“来,宝贝,跟叔叔玩游戏。”
“不!”柯柯猛地甩开他的手,后退一步,撞上周悦的腿。
她擡头,泪珠终于忍不住滚落,砸在水泥地上,溅起细小的尘埃。“妈妈,你别走……妈妈回来!”
周悦的身体一颤,强迫自己转过身。
可那双温柔的眼睛,现在只剩空洞和决绝。
她蹲下来,勉强挤出个笑容,手指轻轻擦拭柯柯的脸:“宝贝,妈妈很快就回来,叔叔会给你糖吃的,好好玩会儿。”
“不要糖!我要妈妈!”柯柯的哭声爆发了,像决堤的洪水,尖锐而撕心裂肺。
柯柯扑进周悦的怀里,小手抱住她的脖子,脸埋在妈妈的肩窝里,鼻涕和眼泪蹭湿了那件浅蓝色的毛衣。
“妈妈柯柯害怕……这里好黑,好可怕……妈妈,带我回家找爸爸……”
他的哭喊越来越大,回荡在空荡荡的仓库里。
周悦的喉咙发紧,怎幺说都是她肚子出来的,还是会舍不得···
可刘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,冷冰冰的:“时间不多了,周悦别磨蹭。”
柯柯感觉到妈妈的身体在僵硬,她更用力地抱紧,哭得肩膀一耸一耸:“妈妈!妈妈回来!不要丢下柯柯……柯柯会听话的,会乖乖的……我们去游乐场,好不好?坐旋转木马,吃棉花糖……妈妈,求求你……呜哇——”
刘凯已经上前,一把将柯柯从她怀里拽开。
“妈妈——!”
柯柯的尖叫刺破了空气,她在阿凯的臂弯里挣扎,踢着小腿,哭喊着伸出手:“妈妈回来!妈妈不要走!柯柯要妈妈……爸爸!爸爸救我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周悦转过身,推开门,脚步踉跄地跑进荒凉的夜色。
身后,儿子的哭声如影随形,撕扯着她的灵魂:“妈妈!回来!不要丢下柯柯……妈妈……”
仓库的门再次关上,哭声被隔绝在外,只剩风吹过荒草的低啸。
柯柯的哭喊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野兽般的本能求生。
他扭动着身子,小胳膊小腿乱踢乱蹬,泪水模糊了视线,却挡不住那股从心底涌起的恐惧。
刘凯的胳膊像铁钳,死死箍住他的腰,另一只手随意地拍打着他的后背,假模假式地哄道
“小野种,别哭了,叔叔带你玩好玩的。”
可柯柯哪里听得进去?他的小脑瓜里只有妈妈的背影,那道越来越远的门缝里漏出的最后一丝光亮。
刘冲靠在墙边,吐出一口烟雾,懒洋洋地笑:“这小子还真黏他妈。快点,事儿办完咱们走人。”
刘凯不耐烦地“嗯”了一声,低头想把柯柯往角落的旧沙发上扔。
可就在那一瞬,柯柯的牙齿猛地咬了下去,用尽全身力气,嵌进刘凯的手臂肉里。
鲜血顿时渗出,染红了柯柯的唇角。
“哎哟!小兔崽子!”刘凯痛呼一声,胳膊本能地一抖,柯柯差点从他怀里滑落。
他低头看去,只见手臂上一个鲜红的牙印,血珠子一颗颗冒出,火辣辣的疼直钻心窝。
顿时一股邪火从胸口窜起。
脸上的肌肉扭曲,眼睛眯成一条缝,凶光毕露。“你他妈敢咬我?!”
话音未落,刘凯的右手扬起一巴掌结结实实落在柯柯的左脸上。
柯柯的小脑袋猛地一歪,脸颊瞬间肿起一道红印,嘴角渗出一丝血丝。
他整个人呆愣了半秒,仿佛时间凝固,然后哭声如火山爆发,撕裂了仓库的死寂:“啊——妈妈疼!呜呜呜……爸爸,救柯柯……坏叔叔打我……”
刘凯甩甩手,疼意和怒气交织,他低吼道:“再哭老子打烂你的嘴,老实点!”
柯柯却哭得更凶了,小身体在刘凯怀里抽搐着,双手胡乱抓挠,试图从那牢笼般的臂弯里逃脱。
泪水混着血丝,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脏兮兮的地板上。
刘凯揉着胳膊上的牙印,骂骂咧咧地转向刘冲:“妈的,早知道先堵上他的嘴。”
刘冲耸耸肩,掐灭烟头:“管他呢,事儿成了,打个电话,就说人到手了。”
他拨通号码,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回应,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