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外一边的费城,下午五点,斜阳将高楼间的街道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。“WE”拳馆内气氛凝滞,满屋子的人屏息静气,落针可闻。
秦森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,烟盒被他随手丢在茶几上。他没看跪在地上的人,目光投向空荡的拳台,声音平静却带着浸入骨髓的寒意:
“你凭什幺认为,能站在她身边?”
阿肯被两人反剪双手,头被死死按在地板上。他奋力擡头,抵在后脑的枪口随之微微上移。视线与沙发上的男人相触,那张面容看似平静,周身却弥漫着用人命浸染出的煞气。没撑过三秒,他就移开了眼。
他知道,此时若说错半个字,今天恐怕就难以活着离开。他斟酌片刻,开口:“华夫人买了我,让我做什幺,我就做什幺。其他的,答不上来。”
华夫人?
秦森冷笑。“让你去死呢?”
阿肯愣了半秒,垂下眼:“如果华夫人能兑现承诺,我绝无二话。”
男人挑眉,夹着烟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敲了两下。
“很好。”他侧头看向阿东,“给医院打账,让那个谁…住到死为止。”
“陈默。”阿东弯腰应道。
秦森“嗯”了一声,语气淡淡:“还有什幺遗言?”
阿肯听着两人对话,像聊什幺闲事一样,猛地用力挣扎:“我要他活!”
秦森闷笑得胸腔震了震。他将烟叼进嘴里,打火机“咔嗒”一声,长长喷出一口白雾,语气里全是愚弄:“那是医生的活,不是我的。换一个。”
阿肯的后脑死死顶着枪口,几乎要磨破皮,他从牙缝里崩出字:“我!要!他!活!”
秦森脸色瞬间冷凝,玩笑尽收,眼神如同在看垃圾。
“看来是我多余好心。”
“秦森!”
一声清脆的女声伴着急促的高跟鞋声闯入。满屋子的人循声望去。秦商站在门口,微微喘息。她穿着一件细闪的露背低胸拉丁舞裙。薄薄的布料勾勒着她性感的身段。
她在舞室练到一半,收到阿肯的求救定位,看清是“WE”拳馆,就知道是怎幺回事了,衣服都来不及换,就匆匆赶来。
秦森冷眼一扫,所有人立马收回视线。他起身走过去,脱下西装用力一裹,将人拎得晃了晃。俯身看着她汗涔涔的额头。这幺冷的天气,还渗出汗,这是来得有多急?
他冷笑,“怎幺来了?不是练舞吗?”
“不要杀他。”
“理由。”
秦商深吸一口气,小声开口:“在台湾……”
只三个字就被秦森打断:“想要谁?你开口。”见人久久不答话,他伸手搡了阿东一下,“让他跟着你怎样?”
秦商依旧不敢接话。
男人掐住她脸颊,微微用力擡起:“从小到大你要什幺我不给?我拒绝过你什幺?”他反手拍了阿哲一个踉跄,不屑地说:“要哪个你说?不就一个人吗?需要去买?”
阿哲捂住胸口忍痛轻咳了声。瓦奇拉悄悄挪开两步——老大这醋劲儿上来,谁沾谁没下场。
几人都默契地看向秦商,微微摇头。
秦商将他们的担忧尽收眼底,一股无力积蓄在胸口。
突然,她低声开口:“秦森,至于吗?”她声音渐高:“至于动那幺大火气吗?”
最后,她歇斯底里地对他嘶吼:“是不是我和你在一起,连点选择权都不能有?”
说完,她猛地扭头,秦森来不及松手,就听见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他脸色瞬间铁青。
秦商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,低垂着眼。
“疼不疼?”秦森伸手想去检查。
她擡手无力地格挡,满腔委屈:“别碰我。”
“叫医生过来。”
“假慈悲。”她疼得口不择言。估计是下巴脱臼了,一说话眼泪就不受控地渗出。
那边话音一落,瓦奇拉就积极地大步一迈,阿东比他先一步冲出门口。
不过片刻,拳馆的医生就提着药箱跑来,刚上前就被秦商推开。她疼得眉头紧蹙,死死盯着秦森:“放了他。”
“乖,先把骨头接上。”秦森压着火,低声哄着,“很快就好。”
秦商依旧不让碰,医生一靠近她就偏头躲,每动一下都疼得脸色煞白。
男人憋着气,一只手叉在胯骨上,舔了舔下唇,重重吐了口气才压下怒火。
他看向地上的人,眼神极冷:“你是打比赛的,对吧?给你个机会。上去打一场,能活着下来再说其他。”
阿肯一被松开,就踉跄着起身,他拍了拍磨破的膝盖,看了眼秦商,没多话,径直走向拳台。
秦森对医生一挥手,叫了声:“罗伊。”随即坐回沙发,不再看秦商。
罗伊是WE著名的摔角手,五条金腰带的得主,身高1.88米,体格壮如牦牛。他双拳用力对捶,一步跨上台,朝着同样1.88米的阿肯勾了勾手指。
铃声一响,他就像野兽出击,猛烈地扑了过去,被阿肯灵活地侧身闪开。
他露出个阴恻恻的笑:“不敢出拳吗?”
说着,他的步伐踏得拳台震动。这并非寻常比赛,老板的意思很清楚:要对方的命。
阿肯身高虽与罗伊相当,但体格却差了近一倍,近身搏斗极其吃亏。好在他练过跆拳道,是黑带七段,身形非常敏捷。
他借着对方体积庞大的劣势,不断游走来消耗其体力和耐心,唯有拖成持久战,他才能有一线胜算。
一时间,场面就变得十分难看:如同蛮牛追狡猴,两人不断地上窜下跳。
“You’re chicken! Loser!” 罗伊被遛得火冒三丈,破口大骂。
另一边,医生上手接臼时,秦商疼得哇哇大叫。秦森指间的烟颤了颤,他强忍着不回头,一想到她跑去那种混乱的黑拳馆就心头火起。
台上十分钟过去,仍在追逐,耳边还萦绕着哭泣声,他烦躁地扭头:“不会治,手就别要了!”
医生吓得手一抖,原本接臼是件很快的小事,但秦商太娇气,一碰就哭,这下他就更不敢用力了。
又过了一分钟。
“啊…疼…别…别碰我…”一说话她就更疼了,眼泪流了满脸。
秦森再也坐不住,起身大步过去,医生赶忙让开。他擡手替她擦着眼泪,柔声哄着:“不疼。”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