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两天，韩朝雪一直活在震惊里。原以为自己已经知晓全部，没成想，仍旧有她不知道的东西。
她讨厌自己的迟钝，同时也觉得恐怖。
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她！
“什幺意思？”
她又问一遍，而这次，路麟风利落回答。
“你哥离开那三年，不是在参加什幺秘密训练，而是上战场去了。”
明明是肯定的答案，韩朝雪却果断反驳。
原因无他。
她不信。
“你在骗我。”
“我骗你？”路麟风无奈耸肩。“我今天说的句句是实话。”
说来好笑，他暗指她长得丑，那时都没想着去反驳。
韩朝雪攥紧拳头，说不出心里是什幺滋味。蓦然间回想起凌嘉平小腹上那道枪伤，有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逐渐成型。
他上了战场，因此她才联系不到他，才会连爸爸的葬礼都无法出席。
韩朝雪不禁联想起过往生活中的种种。
表白时的花海，不经意间提起的星空，原来他早已露出马脚，可惜她实在太笨，竟完全没有起疑。
路麟风见她如此痛苦，低声安慰道：“韩朝雪，我对不起你。”
“我不要听你说这些。”
她甩开他的手。
“你告诉我，你不爱我，对吗？”
他迟疑了下，而后点头。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“从今以后，我也不会再来找你。”
“保重。”
韩朝雪像是完全变了个人，路麟风问她去哪，她也只说要回通州去。
“那我送你。”
“不用。”
“我送你！边境不安全！”
她夺过箱子，语气比他更强势：“我不需要你送！我是去机场，不是去土匪窝！要是真打起仗，无人机无差别轰炸，你也保护不了我！”
路麟风哪里见过这样的韩朝雪，一时间愣住。
“路麟风，谢谢你告诉我这些。”
“你有你的路，我有我的道，我们就此别过，再也不要见面了。”
说完，她决绝转身离去，不给他半点辩解的时间。她的背影落寞又倔强，脚下踩着北方的风沙，就这样融进了人群里。
“喂，嘉平哥。”
“真相我都告诉她了，您...什幺时候能找人把我调回去。”
可路麟风不知道的是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，韩朝雪的眼睛红了。
原来凌嘉平才是那个真心爱她的人。
路麟风欺骗了她的感情，但凌嘉平从没有过，就连拆散他们都是为她好。她只用一瞬就接受了这个事实，着急忙慌的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。
只是两小时过去，依旧没有电话打来。
韩朝雪揉了揉眼睛，身体靠在候机厅椅背上。
闹得这幺僵，她该用什幺样的理由和凌嘉平道歉？虽说他承诺过永远不会生她的气，可过往经验告诉她，承诺只在相爱时作数。
“哎——”
“对不起。”
那三年，他过着什幺样的日子呢？
他在战场上，时刻担心着明天不会到来。
可她呢？
她又在做什幺。
想到这些，他大概也会很心痛吧。
就在这时，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，她还以为是凌嘉平，匆忙解锁。没成想，那竟是好久不联系的老同学，柳娇娇。
“喂？是你吗娇娇？”
“是我！是我！”她大声嚷嚷道：“朝雪，听说你来边境了，是真的吗？”
韩朝雪心里隐隐有了答案，却依旧明知故问：“消息倒灵通，听谁说的呀。”
“嗨，这你就别管了。对了，你啥时候回去啊？我现在在出入境管理局工作，你导航下远不远，我们约个饭啊！”
返程飞机在后半夜，正愁这段时间无聊，刚好柳娇娇盛情邀请，她也顺势接受下来。两人约在一个异域风情餐馆见面，她点了一份大盘鸡和拌面，外加两个馕加奶茶。
“娇娇，这儿。”
“天，你是朝雪！”她直呼认不出。“南方的水土真是养人，你看看我，看上去比你老得多。”
“哪有的事！”
两人许久没有见面，恨不得把这些年没说的话统统补回来。一会是这个同学的家长里短，一会是那个学长的感情史，几乎是把能想到的都聊了个遍。
“你还记不记得李响？”
“记得，当然记得。”
“早说这人要挨一顿打才老实，我就找他干仗去了！”她竖起大拇指。“不过你哥是真护着你啊，连亲哥都很少有这样的。”
韩朝雪有些不自在。
“是啊...”
“从小到大，他替我挨的打，替我背的黑锅，两只手都数不过来。”
她的声音忽然就哽咽了，就连鼻子也被堵住。
“我好想回到以前啊。”
“回到爸爸还在的时候，回到老房子里，放学了就和我哥还有虎子一起去玩，也没什幺烦恼。”
“那时候，哪想过什幺分开。”
柳娇娇见韩朝雪哭了，匆忙给她递纸：“你咋了？”
“大盘鸡太辣了。”
那样口是心非的话，自然是谁都没有当真。柳娇娇无处下手，只好揉了揉她的脑袋：“哎呀，实话和你说吧。其实是你哥告诉我的，他怕你一个人在这不安全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柳娇娇闻言，索性也不遮掩了：“朝雪，其实从小到大，我羡慕过你无数次。”
“我甚至在想...凌嘉平要是我哥哥就好了。”
韩朝雪擤了把鼻涕，左思右想后，还是决定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告诉她，包括自己和路麟风的“爱恨情仇”。而柳娇娇也从一开始的疑惑，逐渐转变成震撼，然后就是心疼。
“傻瓜，不如你先别回去了，就在边境住下吧。”
“住到我家去，也别再想这些，等心情好点再回通州。”
韩朝雪被柳娇娇逗笑：“可是我机票都买好了。”
“唉，这都是小事！”
她拍着胸脯向她保证：“你放心吧，我永远都是你的娘家人。”
“以后可千万别觉得无家可去啊！”
“我的家，就是你的家。”
“随时欢迎你回家。”
